top of page

禪的特質

已更新:2024年9月19日

宏智居士  口述

弟子智擇、妙化抄撰



ree

禪歸葉落 , 140 公分 x 73.5 公分 , 水墨設色紙本 , 2017


談到佛法,最不被瞭解偏偏又常常被提起的就是禪。它不能被了解的主要原因,在於一般人對原始的禪不了解。禪發源於印度,剛開始就是一種冥想,經由冥想產生出來的智慧語,通常就叫做禪。禪的本質是空,腦子裡沒有什麼雜念是禪最基本的一種概念。如果有雜念,甚至存有語言文字,或是一些過去的雜想,就不是禪。傳入中國之後,中國人把它再發揮,除了原來靜態的冥思之外,在動中,或有雜念,它也可以是禪。只要腦意識能安然,禪就會發生。


    早期有小乘安般禪。原始佛教中,雜阿含所教的即屬於安般禪。安是安定的意思,般是出入,安般禪也就是止息。止息不是止掉呼吸,而是指平穩安定的息。它又叫阿那托那,就是一出一入的呼吸,在一出一入之間安然就是止息。早期的禪是指在靜思中產生的智慧。所謂智慧是指靜下來之後,在念與念之間迸發出來的。這個跳躍出來的智慧,已不是現世的排列組合,是安然呼吸的時候產生的。禪需要先求離世解脫才可能產生,也就是離開世間煩惱雜想才能進入安然的境界。如果把安般禪比擬世俗的生活,遇到問題先沈靜下來思考而獲得解決的方法就是安般禪。比如孩子想要向父母要錢買糖果吃,他會先靜靜的思考如何說服父母給他錢,這個在一呼一吸之間產生的集思就稱為安般禪。


中國本身有一種醬缸(沈)文化,沈久了也像安般禪一樣能產生智慧。醬缸文化發展出來的醬缸智慧,具有簡、拙、樸、老、重的特質。簡是簡單、單純;拙是笨拙、不善於表達;樸是樸實自然;老是能沈住氣、集思廣益,不急於顯露;重則是穩重,經過沈澱、集思之後,已經不像剛開始那麼單純,還蘊含其他的意象,因此顯得重。中國的文化藝術(例如圖騰、象形文字),初期都很簡單,看似拙拙的又不細緻,但能有樸實自然的韻味。由簡樸拙再要進至另一種境界需要長時期的醞釀,所以顯得老。到了能成熟表達的時候就會顯得很重,很有分量。例如中國畫,簡單幾筆就能表達豐富的涵意。


    禪與中國文化融合之後,已具有重的特色,與早期的印度禪不同。印度禪以冥想為基礎。因為印度人一直想回到天,不安住在人間,所以怎麼想都是輕輕的。中國人不想回到天,天幾乎就含在人之中。隋朝時期,有個印度僧人到中國,中國僧人問他什麼是涅槃?他回答:不生不滅。中國僧人告訴他:你還未到。印度僧人的一個弟子覺得很詫異,他的師父證量已經很高,佛法又是從印度傳來,這個僧人怎麼說師父還未到,就追出來問。中國僧人告訴他,你師父講的是佛果,眾生哪有果位,哪有不生不滅。應該由因地來說才對。所謂涅槃,一微塵空,故無眾微塵;眾微塵空,故無一微塵。


    這個中國僧人對涅槃的解釋,比印度僧人更上一層。他不談果位,以因地的人為主體來講。如果我這一微塵空,那我看出去也空,所以就沒有眾生;既然所有眾生都空,當然就無一微塵,也就沒有我這一個眾生。總括而言,就是一即一切,一切即一。這個道理很簡單,譬如一個人有很多煩惱,這個人就是一微塵,很多的煩惱就是眾微塵。如果這個一(人)沒有了,無量的煩惱也就消失了,所以一即一切。反之,如果無量的煩惱沒有這個一(人),無量煩惱也沒有了,所以一切即一。中國人把涅槃的意義反思,不單只是依循著字義。反思之後再從因地的人表現出來。這是中國文化重的特質,也是中國禪的特色,五祖、六祖及其他很多祖師受法時在在都表現出這樣的特質。


    五祖的前身是栽松道人,想隨四祖道信學佛。四祖說他太老,即使學了也不能再傳法,因此他就投胎再來。當他還是孩童的時候遇上四祖,四祖問他姓啥,他說:我沒有姓,若有姓就不是恆常性。四祖再問一次,他回答:是佛性。小孩子就能這麼直接,即使對佛、長者、僧人也沒有上下階級的分別。六祖也是如此,初見五祖時即說要成佛作祖。五祖說他是南蠻人,沒有知識,還想成佛?六祖答道:人有南北,佛性不分南北。因為中國人有這種醬缸的特色,沈到最後,不發則已,一發出來就很重、很驚人。


    五門禪在隋朝之前就已存在,它已經是略具大乘精神的禪法。五門即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五根。當時後期禪學也已傳入中國,後期禪學與印度的密教乘有些近似,有五方、五佛,再加上中國的五行學說,禪修者不僅思索自身的煩惱,也開始體驗自身與宇宙的關係,靜修時關起五根,完全用意念佛。


    念佛禪是慧遠禪師所提倡的。他被稱為淨土宗的第一代祖師,那是因為他在廬山結蓮社時完全以唸佛為主。但他是禪修者,只是無法像後來的禪宗祖師完全以禪示眾。這種融合念佛及靜思的修行法門,就稱之為念佛禪。


    什麼叫做實相禪呢?實相就是瞭解佛的根本。實相禪乃隋朝天台宗智者大師的師父慧文、慧思,由體悟法華經的一行三昧,提出以戒定慧三摩缽提為主的禪法。他建立了實際的修行次第:依循釋迦佛制訂的戒律,由戒定慧三摩缽提漸次到達禪。實相禪已經包含前面所提到的幾種禪法,例如怎麼止息,怎麼念佛作觀。後來智者大師又揉和中國的特色,提出釋禪波羅密,實相禪至此確立。天台宗是中國立禪的初階,之前的禪法都比較類似印度禪,主要以靜慮、冥想來對治煩惱和妄念。


    到了菩提達摩行「以教觀心禪」,依聖教觀心,謂之以教觀心禪。聖教都有一個經教—楞伽經(五祖改用金剛經),但不完全祇是依著聖典(語言文字,即聖言)。梁武帝問達摩:我造了很多寺廟,又供養僧眾,到底有沒有功德?達摩說:沒有功德。武帝又問:那我是誰?達摩回答:不認識。達摩把佛陀流傳下來的布施、供養等聖言都抹殺了,再完全以教(方法)去傳心。傳心就是觀心,但是惹了很多人不滿,以為是邪魔外道。因此可以想見當時達摩並不為人所接受。當他走到嵩山少林寺,就在那裡面壁九年,之後傳法給惠可。惠可也與達摩一樣,不以聖言,完全從自性出,同樣引起很多人不滿,後來被毒死。三祖僧燦本是個居士,有次惠可問他:你有沒有得我的精髓?他答說:一點都沒有得。簡直與達摩回答梁武帝我不認識你一樣,同一個鼻孔出氣,是個僧寶,所以允許他出家,法名僧燦。這並不是惠可特別為他取的名字,如同馬祖道一取丹霞天然禪師的名字一樣。丹霞自外參學回來,進到寺廟就直接騎在佛像上,一點都沒顧忌,真是天然之子,所以法號天然。這些都是禪的表現。禪是通暢無礙的,若有佛,都已經是障礙。即心(我)就是佛。既然即心便是佛,本來也無佛無眾生;既然無佛也無眾生,那怎麼可能有煩惱。凡是非佛的通通都有煩惱,不是本然。說是佛,是指因地成就佛因,而非佛果。


    佛證悟後說眾生本然是佛,祇因一念執著顛倒妄想不能證得。這句話不是說佛成就之後,又一念迷變成眾生,而是指眾生佛性,本來與佛無二無別。但是因為眾生執我,被他人一句話就勾起眾生的因。那要怎麼放掉執著呢?放掉這個又起了那個,不迷世間又迷出世間。而禪宗祖師沒有佛也沒有眾生,佛是什麼不知道,念一聲佛要漱口三次。既沒有分別,怎麼不是佛?這就是佛的因。所以,是不是要真正了解佛也好,眾生也好,山河大地也好,與你到底有沒有差別?說有差別就是眾生,沒有差別即是佛。可以是樹;可以是風;也可以像虛空,一物也無;也可以是山河大地所有的一事一物,因為所有的緣起畢竟是空。所以一微塵空,也就沒有眾微塵。了解這一微塵本就在那裡,所以不會執著。如果有一個念,接下來就會衍生二三四念,一直擴展,就會產生無邊的煩惱。假如開始就沒有,連無量無邊的沒有也沒有,這就是智慧。既沒有佛執也沒有眾生執,心即是佛,就不會有煩惱,可以像佛一樣造就無量無邊的功德,也就是荷擔如來家業。即使有煩惱,也不承認這個煩惱是煩惱,是渡盡眾生。渡盡眾生是因緣渡盡,不是真有眾生可渡。因為我因緣存在,所以我看眾生有煩惱。因此是因緣而有煩惱,因緣而化渡眾生;因緣滅了,就沒有了。我空故所有眾生空,我不空當然所有的眾生都不空。地藏王菩薩發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,地獄有沒有空呢?就他而言已經沒有地獄眾生,他久遠之前就已證得,只是因緣示現化身渡化眾生。只要心像地藏王菩薩一樣,行像地藏王菩薩一樣的功德,就是地藏菩薩的化身。這是一種心的託付,如同佛告訴某某菩薩要諦聽,諦聽之後要善付囑諸菩薩。這不是因為菩薩有煩惱,而是因緣眾生有煩惱,所以代眾生問佛。所謂代,僧寶代佛受皈依,並不是那位出家眾可以有這種皈依,他是代佛受皈依。果位佛是不動,所有的相都是應化的現象,應化就是代替。就如同兒子代替父親出席社交場合,父親會殷勤交代兒子什麼事要小心,叮嚀他不要出洋相。佛囑咐菩薩也一樣,要菩薩不要講錯了,也不要動念讓眾生迷惑。


    一次某某天女入定,文殊都沒有辦法讓他出定。這時不能說:文殊這麼高的智慧都不能讓他出定,一定入了很深的定。其實是只有一個人契合他的因緣,能讓他出定。同樣地,釋迦佛徵詢很多菩薩及弟子,去探望維摩詰居士的病,當時沒有誰敢去,因為他們過去講法時,都曾被維摩詰居士破叱過。後來文殊去了,文殊問他什麼是不二法門,他不理不睬。這個示現就是要破一切的法。為什麼說是破一切的法,法本無法,當佛付囑法的時候,他何曾有說法。付法這個現象已經是正確的,再執這個現象就不對了。這個道理看似很抽象,其實很簡單。這也是一般人對禪最好奇,但也是最不了解的地方。一般講禪的也只是依一個公案講講而已,參一個無字,什麼乾屎厥、麻三斤、庭前柏樹子啦!禪師的對應總是高反差。問這個,他答那個。他不是答非所問,而是要引機,答你問的答案就在你問的語言裡面,他用你問的語言來回答你問的問題。例如學僧問如何是佛,他不回答。問的人好奇了,再問:是不是丙丁童子來求火?禪師回答:不是。問者這時起了很大的疑情,怎麼不是呢?這是他很深的體悟啊!本來想走了,又想想,他應該知道的。就再問:什麼是佛?禪師開口就答:丙丁童子來求火。用他的話來回答他。如果是一般的出家人可能會認為這個禪師神經有問題。這不是我剛說的嗎?還拿來對我說,這能叫禪嗎?事實上執你認為對的為對就是錯。他把你的話語變成他的話語,讓你產生一個體悟,原來你和他是一樣的,你的體悟和他的體悟沒有差別。有差別的是來自心理作用。


    傅大士說人從橋上過,橋流水不流。本來人從橋上走過,應該是水流橋不流,但因視覺網膜的作用而產生相反的感覺。例如你與他人搭同一部車,車動時你不會覺得那個人是動的。當你坐在火車裡,停在旁邊的另一列火車開動了,你會感覺是你坐的這列火車開動了,這是因為你的物質色身,受到心理因素的影響,你的視覺網膜與你的意識,事實上是顛倒的。所以,當你覺得某人刺傷你,讓你難受,其實是自己讓自己難受,有時別人無心的一句話,可能讓自己氣上老半天。所以要先人空我空,則十方宇宙都空;人不空我不空,則十方宇宙就都不空。禪宗與淨土宗已經把佛法,化到很簡單,你可以都不懂佛學,只要保持在雜念與非雜念之間撞擊之後產生的那種不是應該執著,也不是不該執著的感覺。那種感覺就是禪的第一個特質。


    西方人比較難學禪,因為西方傳統是從神學開始。中國人沒什麼傳統神學,不會太服膺於一個最高權威,一旦出現最高的權威,他會硬是把他撇開。天高皇帝遠,管他誰作皇帝。中國人很能適應環境,對於生活周遭的人事物,久了就習慣了,所以很能安止,這個特質就很適合禪。


    但是現代的中國人(尤其是台灣人)對傳統文化的本質並不是很了解。這些早期遷徙來台的大都是為了謀生。不太重視舊的文化傳統。後來又被日本占領,忙雜的生活讓他們沒有閒暇靜靜地思考,所以台灣人對宇宙思維法則比較弱,無法像大陸北方人只要投入少許的時間工作,其餘的時間可以用來思考。因此,台灣在文化的深層度上就弱了些。


    早期台灣佛教普遍偏向燒香拜拜的層次,不管從印度來的或是連怎麼來的都不知道的通通照拜,反正有求必應就好,求的只是現世的安穩。現在很多出家人,出家的理由是:社會敗壞、亂象不斷,唯有佛才能救渡這個現象。至於佛在哪裡?佛是如何都不清楚。即使大學畢業,有很好的知識程度,但是對佛根本就沒有程度,不懂就是不懂與學位沒什麼關連。至於大陸,雖然教育程度未必比台灣高,但是他們有傳統精神。以普通話(國語)來講,台灣人講的國語含著很多日本腔、閩南腔,語音比較複雜,北平話則還保有北方腔。雖然思考語言的由來不一定就能有智慧,不過在無形中,語言有輕重音,輕重音會影響人的肢體與思維。南方的語音比較輕,北方的語音比較重,語音重的身體比較能忍。一般說來,人的思維是很雜的,要是語音又不重的話,語言會與思維一樣雜。在印度,修行人教導小孩子學梵音,唸一個嗡或阿或吽字,一定要從他的身體去糾正,直到念準了為止。中國人則祇會教小孩子跟著唸,唸久了自然就會了。這種方法比較有想像空間,留有餘音自己去體會。


    印度的語音著重在天,不著重在人,開始就教「嗡」音在天上。中國的禪著重在人,天上是人,地下是人;也就是整個自然。發展到六祖,根本不講什麼釋迦佛之前,也不講成就以後,把所有的語意都被除掉。比如問說:如何修行佛法?他說:面南看北斗。面南能不能看北斗?當然眼根(睛)不能看,但是眼識可以看。就是要用心看,不是停留在眼根。就好比要聽語言背後,不是聽語言出來之後的意思。所以參父母未生之前是什麼面目,如果是語言之後,那還用參嗎?是鬼、是中陰身嘛!有什麼好參的。其實是參父母未生之前你在哪裡。若是說在這裡,既然已經在這裡了,還用參嗎?說不在這裡,沒有在這裡就不會生下來。生下來,就是有,但有在哪裡呢?如果按照宗教知識講,就是鬼嘛!幹嘛參?有業障便生下來,不是你欠父母,就是父母欠你。學佛需要了解佛的根本。中國佛法發展到現在,普遍為人所知的只剩下禪與淨土,但一般人對這兩者的了解很籠統。祇知道淨土就是唸,唸到往生極樂世界。禪就是參,參到杯子掉地,𠕇噹一聲證悟成佛。這些都是想像,過去雖有這些現象,你就一定會這樣嗎?不一定的。


    業障的觀念需要修正。所謂業,事實上就是對外緣的糾纏。糾纏不放下,當然就有業,就是所謂的業緣。業緣很難說是善業還是惡業。善惡業是世俗的說法,我欠你一斤,要還你一噸,這就是所謂的善惡果報,是累積的。其實業不是累積,業是變異的。業成熟之後,原來小的可能變大,原來大的可能變小。比如說我欠你一斤,但是平常並不特別分別善與惡,慢慢地一斤可能變成一兩,一兩變成沒有,到最後根本不認識你。既不認識你,哪裡會覺得欠你。不是眼睛不認識你,而是腦意識裡幾乎是沒有了,看到你根本不認識你是誰,能認識的都是業。所以對周遭的人事物,如果都用眼根看,再用意識判別,沒有業也會形成業。因此只有了解業的本質之後,才可能轉化成沒有業。沒有人我的觀念,一微塵空,不會有眾微塵。執著,不是需要用什麼東西或方法去掉它。若問怎麼念佛才會不執著?怎麼念佛都還是會執著,只要有方法都還是會執著。只有在腦意識裡,根本沒有任何事情,不是對錯,不是累積。見不見是因緣見,因緣不見。因緣有,也就因緣沒有。既是如此,也就不會執著任何相、任何事或任何人。這樣才是正見、正語、正思惟、正命、正業、正精進、正念、正定,才合乎八正道,也才具有禪的第一個基本因素。


    禪是一種靜,靜的本質是空,有空才有所謂的靜。第一個本質是空才能有禪,才能說無佛無眾生;什麼都不執,才能說無佛無眾生;什麼都不執,才能應無所住而生其心。


    禪由六祖以後的祖師禪,到後來的兒孫禪,漸漸又退回去了。六祖的現象,六祖弟子的現象,都很不錯。後人把他們成就以後的現象拿來當公案,做比照,想要以這種方法進入。這好比學佛要像釋迦佛一樣跟六師外道學。他能成佛,你就不能。學他只會學死,不能盡像。要學佛就是要不學佛才能學佛。不是跟著佛做,而是跟著佛成就的義理做。已成就的,沒有住心,所以講經說法四十九年,一句都沒有講。但又不能說他沒有講,也不能說他有講,這裡就是禪的特質。能知道這個法則,修行才能真正有一個根源。不管修有修空,才能真正有實際相出來,實際相無相。


    以禪來講,沒有智不是禪,非禪不是智。有禪就有智慧。智就是因,有一個基本的因,才可能有空的現象。所以要空必然要先依一個有,有就是先要有集思。淨土與禪,就是有和空。淨土為有,禪為空。淨土為理,禪為事,這就是所謂的禪淨雙修,也即是所謂的理事圓融。有理才能有事,才能空。沒有理,事不能空。這個理,就是有。有理之後,才能圓融,圓融就是絕對的真理,求一個絕對的真理—真善美,才有絕對的真善美,要不然不會有絕對的真善美。淨土宗的「淨」就是清淨,清淨必然是為一個不清淨的,才有淨土。禪也有淨土,但他不講淨土,所以他是空,要有淨土必然有一個理則。空一定先從事入,理才生,這個理也就是智。在理有的時候不會有智慧,到了禪才會有智慧。所以淨到最後能空,也就是心淨才能國土淨的時候就有智慧,一開始就有所謂空的智慧,到最後沒有智慧就是所謂的淨,禪淨皆有。


    所以延壽禪師才說,有禪有淨土,猶如帶角虎。有禪又有淨土,像帶角虎一樣,甚至成為人天師。如果有禪沒有淨土,十人九人差。有禪沒有淨土,容易變成狂禪。也就是說,沒有理的空,沒有根由的空,十個有九個會出問題。但是如果無禪有淨土,萬修萬人去。沒有禪沒關係,萬修萬人去,比較保險。


    禪就是要能靜,靜坐不執於坐,要真有靜象的本質,才是真的靜坐。倘若在雜念中並不覺得有壓力,也是禪,所以語默動靜皆安然即是。沒有壓力,就是無礙。無礙就像陽光普照一樣,它就是禪。有壓力的話,當然會壓扁,圓球受壓,是會破的。

留言


bottom of page